闲之

【周黄】变革之证（七）

13

蓝雨的决斗场巨大、空旷，历届的首席哨兵都要在这里经过决斗，胜出方可出任。

喻文州走进决斗场，他沉默着打量这平时不对任何组织成员开放的场地，在脑中描出自己的作战路线。

哨兵的决斗需要的是旗鼓相当、拼尽全力，他必须尊重他的对手，何况那人还是他的首席，带着他从训练营一步步走出来，成为蓝雨的副手。

魏琛并没有过多等待，多年前他在这里击败了另一位哨兵，多年后的此时，他也注定会被击败，成为蓝雨历史的一笔。

满脸胡渣的哨兵握着权杖，开始吟唱咒语。对面的青年同样握着权杖，只是却没有动作，他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杀气。

魏琛变换了身位，他知道这青年不是会好对付的人。权杖上开始冒出花火，他全力向前奔袭，在靠近那青年的时候迅速的挥出权杖。

这火花只是用来封印哨兵的印记，并不会真的灼烧起来。可喻文州是个触觉没有觉醒的哨兵，他的触觉与普通人无异，粗糙又迟钝。这一点在战场上会是个致命的弱点，但此时面对这个术法，却成了他完全不必担心的问题。

喻文州的权杖释放出紫色的烟雾，他小心的移动，将自己完全藏在一个柱石之后。紫色的烟雾升空后凝结成数个怒吼的球体，他们发出尖细刺耳的声音。

这个术法不过是术士们在战场上的常见术法之一，用来对付听觉突出的哨兵十分管用。

可使出这个术法的瞬间，青年哨兵就后悔了。他的首席因听觉而患了神游症，此时他使用这个术法，无异于乘人之危。他本已制定好计划，想好一切接下来的路，可此时心头的感受却令他慌乱不已。

那年长的哨兵在被烟雾球的声音攻击之后痛苦的弯下身去，他双手捂着耳朵，甚至无力再执起权杖。

等了很久，这个术法终于消失的时候他才重获清明。喻文州立即终止了攻击，他朝首席走去，还没迈开两步，就立刻有两颗水球炸开在自己脚下，瞬间汇聚成水牢，试图将他双脚锁住。

喻文州立即开始吟唱，这术法他在训练营时练了多遍，要解开束缚之水不是什么难事。他知道此时不是该分神的时候，决斗即战场，想要让首席被尊重着离开，他就得集中精神，全力以赴。

青年哨兵用术法聚起地上的石块，很快决斗就分出了胜负。魏琛从石堆里爬出来，咳了咳钻进了灰尘的嗓子：“文州你的确可以独当一面了啊，以后蓝雨就靠你们了。”

喻文州收起权杖，快速走过去扶着他的首席：“首席，刚才的噪音术……”

“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因素打败敌人，这才是可以在战场上驰骋的哨兵。”魏琛打断他，摆了摆手，脸上是全然不在意的神色。

他知道这就是他的首席，多说无益。只好又询问道：“您这次派少天去出任务，是早就决定好了吧。”

其实他早就推测出了，他的首席会让尚未觉醒的剑圣去出集结了联盟大部分哨兵的任务，这次又找自己与他决斗，想必是下定决心要离开蓝雨了。

他尊重甚至敬仰他的首席，可他知道他的搭档，那个多话又吵闹的人，他若是知道了恐怕不会轻易接受。

魏琛从口袋里摸出根烟：“我相信你能处理好他，以后你们就要一起撑起蓝雨了。哎，老夫就要走啦，可是年轻人你们还有未来啊。”没有回答，却是默认了他的话。

“再打两次吧，输给一个能胜我三次的哨兵，也算是完美谢幕了。”年长的哨兵叹了口气，语气中分明还有着无限对胜利的渴望。

连输了三次的术士对决，魏琛反倒显得一脸轻松：“可以安心离开啦，训练营我记得还有几个小子不错，到时候你跟老方再去看看。”

“可是首席，您以后会去哪里呢？”青年走在他身后，声音听不出是悲是喜。

联盟里组织的首席离开后多是加入闲散的佣兵组织，可在这片大陆上，闲散，意味着消失。

14

“首席，蓝雨的人送来了约定好的东西。”李华敲开那扇木门，低着头轻声道。

“魏琛倒是速度挺快的。”楚云秀手上正拿着之前副手递来的清单，上面的向导素数量庞大。

“呃……不是魏队长，署名是，喻文州。”李华声音低沉，汇报着自己收到的消息。

“喻文州？难怪魏琛急着让我打发黄少天走，看来蓝雨是真的要变天了。”一向都淡然冷静的女性哨兵，此时也发出一声低叹。

“那……黄少？”李华擦了擦额头的汗。

“让蓝雨派人来接吧，剑圣现在这样子，送回去路上出了问题，保不准要跟烟雨起冲突。”楚云秀其实有些难以置信，从她这走的时候还号称是‘哨兵’的剑圣，怎么出了趟任务回来就变成了向导。还差点因为屏障破裂而被放逐，幸好此时只是陷入深眠，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，她怕就是魏琛走了都不会让烟雨好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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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向导真的出现了，在他百般痛苦，经历浪潮般袭来的情绪攻击时，他的向导保护了他。他释放出精神体将他从被放逐的边缘拉了回来，他们的结合开始越发流畅，他能感受到那向导的温柔。

黄少天在睡梦中感到无比的惬意，他知道自己脱离了危险，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向导。等他回到蓝雨，一定要向首席申请，他要与自己的向导结合。

“黄少，你终于醒啦。没有你大家演习都不好排阵型了，真是压力大啊。”见到他慢慢转醒，有一人轻声说道。

这是个看起来挺不错的哨兵，可他坐在椅子上手脚放松，语气里听不出丝毫干劲。

黄少天从深眠中醒来，他适应了好一会才去回答他的好友：“阿轩你还真是小瞧我了，这次任务本少发挥别提多好了！那异族人照样倒在本剑圣的手下，首席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！”

稍微恢复了点的人已经开始像平时一样喋喋不休，郑轩却没办法像以往那样去反驳他。

那哨兵只好削了个苹果递给他：“你刚从任务回来，还是先休养一下吧黄少，到时候再跟大家一起演习！”

黄少天捧着苹果有些开心的笑，这是他们蓝雨，这里有他敬仰的首席和互相信任的伙伴，到时候他还可以介绍所有他的朋友跟他的向导认识，此时的他觉得自己简直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。

根本没在病床上好好休养几天的人，依旧如往常一样脚步轻快，丝毫没有犹豫的冲进会议室，伴随着嘴里高声的叫嚷：“首席我跟你说，这次出任务我还真碰见你说过的那异族哨兵了，不过也都被我毫不留情的打败了！我肯定会有资格成为你的副手的！”

会议室里的人安静的整理着资料，看着冲进来的人，声音平淡：“少天，不是让你多休息几天吗。”

“哎，文州啊，怎么今天有会议要开吗？首席呢，是不是又有任务啦，哈哈哈来的正是时候，让本剑圣来打败那些人吧！”黄少天坐进椅子里，左右转着身子去打量整个会议室，仿佛是想揪出爱同他逗趣的首席。

“少天，你听我说。首席他之前提出了跟我决斗，就在你出任务的时候。”他现在已经是这组织的领导人，可提到那人，也还是尊称一声‘首席’。

决斗，这个词是什么时候会用的所有哨兵都很清楚。黄少天却一下子跳了起来：“文州你也要逗我玩嘛，肯定又是首席想出来的新招数，让我来想想要怎么对付他……”

“我跟首席打了三次，首席已经走了。”现任哨兵依旧冷静，他知道面对他的搭档该如何去处理。他的搭档性格外放活泼，甚至有时会有些喧闹，可那人的心思也是最为细腻，任何的细节都不会被他放过。

而将这件事告诉他的搭档，拖延和撒谎都绝不是好选择，实话实说后给他时间消化才是最有效的。